要他做如夫人的了,数日总不见他说及,每日好食好衣养膳,不知何故。今日听说是赠他舅爷,是新科少年进士,心中暗喜,到晚上见多必达进房,好一个齐整少年,越发相爱。多必达见他生得果好,也甚快乐,但是觉像在那里见过一般,十分面熟,再想不起。二人上床,春风一度之后,多必达盘问他的家世,他哀肠细告,方知是王恩的令爱。多必达大诧道:“怪得我觉面熟,原来是你。”
也把自家姓氏前后的事说了。王氏羞愧无地,多必达推枕穿衣而起,叫人请了姐夫姐姐来,说道:“这女子原来是王恩的女儿?”
他姐姐笑道:“我当日一见,就认得他,我故此买了来,安心叫你带回去。叫他父母看看,羞一羞这忘恩的小人,看他有甚么脸面见乡党亲友,不然我替你买个妾做甚么呢?”
多必达道;“他父母如此无良,我怎肯要这女子?”
陈仁美道:“一来时令姐就问过,是他父母瞒着把他送到家,他还不知,及到了那里,欲回已是不能,这也还怪他不得。你如今为妻则不可,做妾却不妨,不但羞辱他父母,正可出你之气。”
多必达想了想:“甚是有理。”
留做了小星,见彼聪敏知事,倒也心喜。住了几日,辞了回家。
到了家中,他拜过天地祖先,又拜过父母,然后叫王氏拜见,并见了荆氏。多谊见儿子中了进士荣归,心中甚喜,见他娶了妾回来,大有几分不悦。多必达将姐夫的书呈上,多谊看了,多必达又细说底里,多谊后氏不胜恨怒,道:“有这样没良心的人,真是人质兽行。那禽兽听得你回来,清早就在外边坐着,不要放了他去。再着众人去请他妻子来,当着众亲友,叫他父女相见,看他何以见人?”
遂差人去请薄氏,薄氏听说女婿中了,归到家。【当日真女婿却弄成假女婿,如今虽似丈夫却算不得丈夫了。】叫人来请,他来得也没有那样快,到了多家上房,有许多亲戚内眷都相见了,他见多谊夫妇怒容满面,不像每常相会亲热,又不敢问。多谊见薄氏来了,叫人出动请王恩同众亲戚都进来,说道:“古人有还魂的事,我常不信,今日竟有一个女子死了数载,忽然又活转来,昨日我小儿在途中娶了他做妾,带了回来。特请列位来见一见这异事。”
因对多必达道:“你叫了他女子来。”
倾刻来了,一进房门,王恩薄氏正在疑心要看这还魂的女子是怎个模样,不想是他的令爱,他夫妻羞得要死,掩面就跑。被他女儿一把拉住,连哭带骂,数说了一番。此时对着许多男亲女眷,他两口子比杀一刀还难过,挣脱跑了回去。夫妻互相埋怨了一场,在城中无颜见人,躲了几日,将房子卖了,迁往远乡而去,后来竟不知下落,真是:饶伊掬尽西江水,难洗今朝满面羞。
这一件事传得人人皆知,无不唾骂王恩为小人。【王恩固当可骂,或有王恩之类亦唾骂之,则不可也。昔有一笑谈:众人共坐,不知谁放一屁,其臭不可闻。众人指定一人笑骂之,其人大笑,众问其故。彼曰:“我笑那放屁的也在那里笑我。”
】梅生那日也在表弟家,目观这事,今特来相告钟生。钟生笑道:“令表姐丈处得他好,把这些负心小人,也叫他知此警愧。”
大笑而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