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何一个阿尔巴尼亚人或其他人做过任何坏事。我良心清白。所以我不会离开科索沃,我也不怕阿尔巴尼亚人的报复。
你不走,你有甚么计划?
发电厂战争后就关了,也不知道甚么时候重开。我现在希望在联合国找一份工作做,做甚么也好。
你会再见到你的女友吗?
我不知道。反正她是个医生,她也很忙。
你有甚么想告诉我的吗?
没有。我只回答你的问题。
这我没甚么好问的了。
同谋者三:“无论是我个人,抑或是一整个国家,我们难辞其咎。”
我们当然有责任。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。我们怕。我们软弱。我们坐视不理。一九九一年战争开始,我们每个人都有很多问题,生活很困难,没有工作,没有钱,每个人照顾自己都来不及,怎会想到在克罗地亚的战争,到底发生甚么事情。我们又容许警察和军队控制国家,没有人胆敢公开反对政府。没有人胆敢说她心里所想的。当时爱国主义抬头,所有的新闻媒介全都是政府的宣传机器。你说的奥玛斯加集中营,我就没有听过。新闻媒介也从不报导塞尔维亚军队用甚么武器,怎样对待敌方的平民,只报导塞尔维亚平民怎样被克罗地克——波斯尼亚回教徒杀害。
西方媒介报导有集中营,塞尔维亚的官方会否认。到后来,人们根本不知道真实是怎样的,到现在都不知道。可能要到三十到五十年以后,所有的官方秘密文件都开放了,我们才知道战争的真正面貌。我知道在科索沃塞尔维亚警察有向平民开枪,但同时我又知道阿尔巴尼亚人一样袭击塞尔维亚警察。这是一场肮脏而愚蠢的战争。我感到内疚,因为我的力量是那么微小,而且我也怕…我只能尽我的能力,去帮助有需要的人。譬如我就帮我的阿尔巴尼亚朋友,离开科索沃,给她们带钱,给她们联络方法,让她们去德国,去瑞典、去安全的地方。我知道我很多朋友,在战争期间,都冒着生命危险,帮助回教徒,天主教徒或阿尔巴尼亚人。可能我们都内疚。我们只是个人,我们没有权力去停止这场战争,我们只能在微小的地方,做一点事,减轻我们的歉疚。但像我的朋友,尝试做一个好塞尔维亚人,帮助她的邻人,但西方国家介入之后,塞尔维亚人就成了大坏蛋,现在她们都受到报复。她们做错了甚么。
同谋者:谁是同谋者
谁是赤克力?恐怖份子?(没有人站出来说,我是赤克力。)谁在山上开枪?(可能是他,可能是她,也可能是我。他们和我今天都一样在城里走着。塞尔维亚人去了霎士加共和国,回教徒留在萨拉热窝。但谁在山上?谁发狙击炮?)谁是强暴者?(我们收集了很多受害者的口供,以备作战争法庭审讯的证据。很多受害者认得她们的强暴者,知道他们的名字叫谁是我们的邻人?(他们来敲门,叫我们走,放火烧我们的屋子,他们都蒙着头。他们蒙着头,因为他们认识我们,怕我们认出他们。)为甚么?(他们辩护证供说,我执行命今。这不关我的事)谁的血那么热?(可能他们事后都不敢承认。战争时期,他们随便喜欢做甚么便做甚么,都不会有任何后果。他们又一群一群的行事,就像一群狼。战争结束,他们知道那种行为不会被容忍,所以没有人会承认,他们曾经参予任何暴行)谁可能?(我第一次想到:可能是我。这是集体行为,在某种时空,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这个集体里的一个。在某种时空,任何残忍的,伤害人的行为,都是正常的。他们不是野兽,只是普通人。普通的意思是,没有顽强的个体意志或信。念去对抗战争的集体理念。)谁是同谋者?(可能是我。可能是我。)(无论你以为你的心,是多么的勇敢高贵)
为了甚么而战?
为了个零鸡蛋。
为了自由。为了土地。
为了我们的国家。我在这里出生,我父母在这里出生,我祖父母在这里出生。我们的土地在这里。
为了美丽。战斗真美丽。像我折断你的手,骨头断裂那,暗哑而柔弱的声音。你会尖叫。
为了利益。黑市电油,黑市糖,好大宗的军火买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