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尼亚语的阿尔巴尼亚人。但阿尔巴尼亚人全都曾说塞尔维亚籍。
女子的公寓房子,很小,不过是一个房间,厨房和厕所。墙上是东正教的神像。挂了木刻,好多瓷器小摆设,房间内放了一套一公尺直径的卫星接收碟。她的房间,好像刚搬进去,一小袋一小袋,她身边有个大皮包。电视开着。她一直在抽烟,没有停。我是马其顿人。她说。在马其顿出生。
我皱着眉,跟尼古斯说,这样她不是塞尔维臣人离开的时候,尼古斯说,她是塞尔维亚人,我认识她很久了。但她怕。她不敢认。
(2)他说,你叫我尼古拉斯好了。尼古拉斯是天主教徒的名字。圣尼古拉斯,是旅行者的守护圣人。很多问题他没答。我再问一次。他还是没答。再问,他说,这些问题我不答。
他不肯答的问题,所说的,比他答的更多。
尼古拉斯住在毕殊典娜阳光山的山脚,一个塞尔维亚人的公寓社区。很多人已经搬走。还没有搬走的,北的军队在门前停了军车,架起自勤枪,保护他们不会受到阿尔巴尼亚人的袭击。
公寓的墙上喷满各种颜色的口号。UCK,是科索沃解放军,(注:此处为一图形,呈交叉形,无法表示出来,故空。)就是塞尔维亚人团结的图像。十字是东正教十字架,C是四方的塞尔维亚人。
“静默就是同谋者。”
同谋者一:“我不认得他们。”
我在马其顿出生,是马其顿人。我一直住在史国比市,十六年前我来到了科索沃,在这里结了婚,又在这里鹤我丈夫分开,在这里生了孩子。现在孩子都大了,在马其顿,在塞尔维亚,在黑山共和国。
来到毕斯典娜后,我便在巴士上工作。我丈夫很快便离开,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了,可能去了德国。五年前我买了这间小房子,房子的每一公分地方,都是我在巴士上卖票赚回来的钱。卫星接收碟,电视机,唱机,电炉,这些瓷器,没有一件不是我赚的钱买回来的。这房子就是我的一生了。战争开始巴士停驶,连薪水都发不出来。他们就发给了我一大叠巴士票当薪水。现在战争结束了,巴士都烧光。我还留着这一大叠巴士票。
前天有人来敲我的门。他进来,在桌子上放下了手枪,说,这房子给我住。我说,这是我一生赚回来的房子,我不走,除非你将我杀了。
他没杀我,走了。他是阿尔巴尼亚人。
两个月前塞尔维亚警察来过。他们撞开了门,以为这是阿尔巴尼亚人的房子。他们看到我墙上的东正教神像,没说甚么便走了。
那些塞尔维亚人,我不认得他们。我是阿尔巴尼亚人的好朋友,为甚么他们这样待我。
现在我收拾好,随时预备离开。但我去那里呢,科索沃就是我的家。在塞尔维亚,我一个亲人都没有。我又不想回马其顿。
我随身的大皮包,里面有,我房子的契约,我的身份证明文件,我孩子的照片,少许德国马克,和那一大叠巴士票。
同谋者二:“我的良心清白。”
我读了很多有关塞尔维亚军队,比如说赤黑力和塞尔维亚警察的暴行。我亦读了奥玛斯加集中营里,回教徒囚犯怎样被塞尔维亚士兵虐待的报告。我又读了回教女子怎样被塞尔维亚军队强暴的访问。我跟波斯尼亚的回教徒,科索沃的阿尔巴尼亚人谈,他们全都指控塞尔维亚军队杀害他们。沙拉热窝的人说,塞尔维亚人驶他们的邻居,他们完全不明白塞尔维亚人为什么要杀害他们。这是我们必须跟塞尔维亚人谈谈的原因。
我可以跟你谈。但我只能代表我自己。我只能谈我自己。其他人的行为,做了些甚么,完全与我无关。
你知道,或你相信,我刚才方提及的事情,譬如集体屠杀、集中营、强暴的事件有发生吗?
我是一个普通人。我不管政治。我是个普通人,我过普通生活,我只谈我自己。
这好。就谈你自己。你在塞尔维亚出生吗?你甚么时候来到科索沃?
我在布尔格莱德附近一个小城出生。我念大学时来到了毕殊典娜,已经差不多二十年。
你还有家人在塞尔维亚吗?
我有一个哥哥,因为去了布尔格莱德念书,自此便在布尔格莱德居住。
你现时和家人同住吗?
我母亲。你可以看到,我母亲已经很老了,空袭时她受了惊,她现时病,成天胃痛。我父亲已经逝世。
太太呢?
我还没有结婚。我女友,刚去了塞尔维亚。
她是塞尔维亚人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