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,在进行人生的最后一场赌博。他在以遗书的形式,和看起来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,玩最后的一次猜谜游戏。
我想他正在考验我们,考验我们这些工作人员和收听深夜广播的人们。要是正确理解了自己的诗,阻止了自己的自杀,那么自己企图拋弃的这个社会以及社会中的那些人,也并非一无是处。如此说来,这首诗中隐藏了我们可以寻找到他的所有暗示。如果正确地解读这首诗,我们应该可以在两点之前到达他的自杀地点。我心中暗暗地感觉到一场战斗即将开始。无论如何要阻止他自杀。我决心尽可能地、倾尽全力地去阻止。他在诗中说要在北海道的屈斜路湖死去。如果那是真的,首先要与警察联系,必须请北海道的屈斜路湖畔的警察出动。
北海道收听不到我的广播,顶多到福岛县。以前有两三次收到过来自仙台的点播卡。但仙台的电播信号似乎相当差。如此一来,就无法通过广播通知屈斜路湖畔的居民。
可是,如果这通电话的主人打算两点在北海道自杀的话,现在必须巳经到达了北海道。如果这通电话是在东京打的,那之后去北海道难道不是很困难吗?没错,我想必须问清楚接电话的正确时刻。
或许那已经是从北海道远距离打来的长途电话。可北海道能听得那么清楚吗?
啊,看来最好是拿着录音,去请电话局帮忙。电话局的话,也许听听录音,就可以判断出是远距离还是近距离打来的。
就在那时,耳旁传来了社内广播的声音:“请还在公司的职员,到402室集合。”我振作精神,心想必须分头干,否则会忙不过来。
回到播音室,文件巳经复制好了。我对青江说:“把这个每人发一份。”然后向福岛导播询问接电话的准确时刻。
“好像是八点差十分。”他回答道。那样的话,我判断电话已经不是在东京打来的。
播出这段录音,就是在这时。因为感觉和自己无关似的。可是,我的想法实在太浅薄了。
“那么后来听见的那个站名,是北海道的地名吧。”福岛导播问道。”是札幌吧。”
“是吗?我听着像三个音。”我说。
“怎么样?今晚的节目就围绕这个电话,怎么样啊?可以的话,其他的电话录音放在明年再播出。”福岛导播说道。
“不管怎样,这是三个小时以后即将真实发生的'事件'。发动听众,一起想办法,也许可以设法阻止这起自杀事件。正好,从三点到八点,接听听众来电的热线电话还在这里。那么就不动,把它接着用于节目中与听众之间交流信息,你看怎么样?”“嗯,我也是这么想的。”我回答道。
我估计着材料差不多,发到大家手里了,大声地说:“请听我说。”
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大家,宣布今晚的节目就是要展开一场阻止这起自杀的战役。节目的第一个小时,播放这段电话录音,在插播若干歌曲的同时,我再重读几遍,使大家容易听清楚。然后等待听众打来电话。请听众不断地把自己的意见和获悉的信息打电话告诉我们。大家一个个都沉默地点点头。我继续说道:
“所以,节目用的录音,今晚准备五份就足够了。那些大概也用不上吧。剩下的三分钟电话全都放到下周以后播出。
“我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。所以想请大家尽可能地在这里待命。必要时,要请诸位立即出去办事。有什么意见吗?自杀地点从字面上来看,我想是北海道。可关于这首诗的解释,如果大家有什么发现的话,请立即告诉我或者福岛导播。”
说完后,武田告诉我,有10个人在隔壁的402室集合。我拿起录音和抄记的复印件,跑进隔壁房间。我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各有各的岗位,手头的活都满满的。去警察局、去NHK、去电话局这些事,只有分给参加这场战役的志愿者来处理。这些人中,有报道节目的导播级人物、有打工的学生,还有外景主持人,真是相当方便。我把情况也向他们介绍了一下,并分别派人去警察局、电话局和NHK。而且我还事先说好,要他们打电话报告,根据当时的情况,也许就在节目中直播。
距离节目开播还有四十五分钟。我回到401室,再次和节目组人员一起探讨这首诗。
“啊,这是首现代诗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