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将小女交与他,好时再赔嫁送便是。”
韦梅轩道:“待我们与他计议。”
那蒋日休正在那里等好消息,只见他两个笑来,对着蒋日休道:“恭喜!一口应承,就送来。好了再赠妆奁。”
蒋日休道:“这等待我租间房,着人抬去。我自日逐医她罢了。”
韦梅轩道:“日休,这要三思!他今日‘死马做活马医’,医不好,料不要你偿命。但是不好,不过赔他一口材,倒也作事爽快。若是一个死不就死,活不就活,半年三个月耽延起来,那时丢了去不是;不丢她不得,怎么处?终不然我你做客的,撇了生意,倒在这里服侍病人。日休,老婆不曾得,惹得个白虱子头上挠?故此我们见他说送与你包医,便说再计较,都是开的后门。你要自做主意,不要后边懊悔。”
日休见前边灵验,竟呆着胆道:“不妨,我这是经验良方,只须三日,可以脱体。只怕二位行期速,吃不我喜酒着。”
季东池道:“只怕我再来时,足下还在我里做郎中不了。”
蒋日休道:“我就去寻房子移她出去,好歹三日见功。”两个冷笑,复了熊汉江。
可可里对门一间小房子出招了,他去租下。先去铺了床帐,放下行李,来对熊汉江道:“我一面叫轿来请令爱过去。”
熊汉江道:“苦我小女,若走得动,坐得轿。可也还有人医。蒋客人,且到我楼上看一看。”两个走到楼上,熊汉江夫妇先掩了个鼻子。蒋日休抬头一看,也吃了一惊:
满房秽气,遍地痰涎。黄点点四体流脓;赤沥沥,一身血迹。柔肌何处是?满布了蚁垒、蜂窠;肢体是痴□(般),□□(尽成)了左瘫、右痪。却也垂头落颈,势恹恹,怕扁鹊苍公难措手。
蒋日休心里想道:“我倒不知已这光景了,怎么是好?叫声一个医不得,却应了他们言语。”
文姬母亲道:“蒋客人,扶是扶不起,不若连着席儿扛去罢。”
蒋日休道:“罢!借一床被,待我裹了驼去便是。”店主婆果然把一床布被与他,他将来裹了,背在肩上。下边东池与梅轩也立在那厢,看他做作。只见背着一个人下楼,熏得这些人掩鼻的,唾唾的,都走开去。他只凭着这束草,径背了这人去。熊汉江夫妻似送丧般,哭送到门前。
病入膏肓未易攻,阿谁妙药起疲癃?
笑看红粉归吾手,泣送明珠离掌中。
蒋日休驼了文姬过来。只见季东池也与韦梅轩过来。东池道:“蒋日休,赔材是实了。”
韦梅轩道:“日休,只是应得你两日急买材,譬如出嫖钱,如今干折。”
蒋日休道:“且医起来看。”送了两个去。
他把第三束草煎起汤来,把绢帕儿揩上她身上去。洗了一回,又洗一遍,这女子沉沉的凭他洗涤。却可煞作怪!这一洗,早已脓血都不出了。
红颜无死法,寸草著奇功。
蒋日休喜得不要,道:“有此效验!”他父母来望,见脓血少了,倒暗暗称奇。
到第二日,略可声音,可以着得手。他又煎些汤,轻轻的扶她在浴盆里,先把汤淋了一会,然后与她细洗。只见原先因脓血完,疮靥干燥,这番得汤一润,都趫起靥来。蒋日休又与她拭净了,换了洁净被褥,等她歇宿。一夜,疮靥落上一床似雪般。果然身体莹然,似脱换一个,仍旧是一花枝样女子:
云开疑月朗,雨过觉花新。
试向昭阳问,应称第一人。
真是只得三日,表病都去。只是身体因疮累,觉神气不足。她父母见了,都道蒋日休是个神仙。因日休不便伏侍,要接女子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