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床被都熏得喷香。傍晚先睡一睡,息些精神,将起更,听得各客房安息,就在门边蹴来蹴去等候。才弹得一声门,他早已开了。
文姬笑道:“有这样老实人,明日来迟些,叫你等哩!”日休一把搂住道:“冤家!我一吃早饭就巴不得晚。等到如今,妳还要耍我。”就将出酒来,脸儿贴了脸儿,你一口,我一口,吃得甚是绸缪。那文姬作娇作痴,把手搭着他肩,并坐说些闲话。
到酒兴浓时,两个就说去睡,你替我脱衣服,我替你脱衣服,熟客熟主,也没那些惧怯的光景。蒋日休因见她惯,也便恣意快活。真也是鱼得水,火得柴,再没一个脱空之夜。有时文姬也拿些酒肴来,两个对饮。
说起,文姬道:“我与你情投意合,断断要随你了。如今也不必对我爹娘说,只待你货完,我是带了些衣饰,随你逃去便是。”
蒋日休道:“这使不得!倘你爹娘疑心是我,赶来,我米船须行得迟,定然赶着。那时妳脱不得个淫奔,我脱不得个拐带,如何是了?且再待半月,我舅子来,毕竟要他说亲,我情愿赘在妳家便了。”
文姬道:“正是,爹或不从,我誓死不嫁他人,也毕竟勉强依我。”
蒋日休是个小官儿,被她这等牢宠,怎不死心塌地。只是如此二十余日,没有个夤夜来就,使她空回之理,男歇女不歇,把一个精明强壮后生弄得精神恍惚,语言无绪,面色渐渐痿黄。
袅袅是宫腰,婷婷无限娇。
谁知有膏火,肌骨暗中消。
这个邻房季东池与韦梅轩都是老成客人。季东池有些耳聋,他见蒋日休这个光景,道:“蒋日休,我看你也是个少年老成,惯走江湖的,料也不是想家。怎这几日这等没留没乱,脸色都消瘦了?欲待同你到妓馆里去走走,只说我老成人哄你去嫖。你自病还须自医,客边在这里,要自捉摸。”
蒋日休道:“我没什病。”
韦梅轩道:“是快活出来的!我老成人,不管闲事,你每日房里唧哝些什么?”
蒋日休红了脸道:“我自言自语,想着家里。”
季东池侧耳来听,道:“是什么?”
韦梅轩大声道:“说是想家!”
季东池道:“又不曾做亲,想什的?”
韦梅轩又道:“日休,这是拆骨头生意,你不要着魔,事须瞒我不过。”
午后,韦梅轩走到他房中来,蒋日休正痴睡。韦梅轩见他被上有许多毛,他动疑道:“日休,性命不是当耍的,我夜间听你房中有些响动,你被上又有许多毛,莫不着了什怪?”
日休道:“实没什事。”
韦梅轩道:“不要瞒我,趁早计较。”日休还是沉吟不说。
韦梅轩也是有心的。到次早钟响后,假说肚疼解手,悄悄出房,躲在黑影子里。见日休门开,闪出一个女子来。他随趁脚进去,日休正在床中。韦梅轩道:“日休,适才去的什么人?”
日休失惊,悄悄附韦梅轩耳道:“是店主人之女,切不可露风,我自做东道请你。”
梅轩摇头道:“东道小事,你只想这房里到里边,也隔几重门户,怎轻易进出?怎你只一二十日,弄到这嘴脸?一定着鬼了。仔细,仔细!”日休小伙子,没什见识,便惊慌,要他解救。
韦梅轩道:“莫忙,你是常进去的,你只想你与店主人女儿怎么勾搭起的?”
日休道:“并不曾勾搭。她半月前自来就我。”
梅轩道:“这一发可疑。你近来日间在里边遇她,与你有情么?”
日休道:“她叫日间各避嫌疑。”
梅轩道:“这越发蹊跷。你且去试一试,若她有情,或者是真;没情,这一定是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