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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十六(4/5)

得活了,便将行囊背了,袖中搜有些碎银、锁匙,拿来放在自己袖里,急急出门。看见道袍上溅有血渍,便脱将来,把刀裹了,放在肋下。

跨出学宫,便是得命一般,□(只)见天已亮了,道:“我又不出外去,如今背了行囊,倘撞着相识,毕竟动疑,如何是好?姊姊在此相近,便将行囊背到她家。”

正值开门,姚明直走进去,见了姊姊,道:“前日一个朋友,夹我去近村帮行差使,今日五鼓回来,走得倦了,行囊暂寄妳处,我另日来取。”

姊姊道:“你身子懒得,何不叫外甥驼去?”

姚明道:“不消得,左右没什物在里边,我自来取。”就把原搜锁匙,开了挂箱,取了四封银子,藏在袖内。还有血衣与刀,他暗道:“姊夫是个盐捕,不是好人,怕他识出,仍旧带了回去。”

将次走到家中,却见一个邻人陈碧,问道:“姚辉宇哪里回,这样早?”

姚明失了一惊,道:“适才…才去洗澡回来!”急急到家,忙把刀与衣服塞在床下,把银子收入箱中。

家婆还未起床,吃些饭,就拿一封银子,去赎了衣帽回来。

家婆道:“□□(怎得)赎这衣帽转来?”

姚朋道:“‘小钱不去,大不来。’一遭输了一遭翻。今日被我翻了转来,还赢他许多银子。”就拿银子与妇人看,道:“你说朱恺去了不得过,这银子终不然也是朱恺家的?”

妇人家小意,□(见)到有□□(几两)银子,□□□□□□□□□(也便快活,不查他来历)了。

话说靖江县有一□□□□□□□□□(个新知县,姓殷,名云霄,)是隆庆辛未年进士,□□□□□□□□□□□□□(来做这县知县,未及一年,正万历)元□(年),他持身清洁,抚民慈祥,□□□□□□(断事极其明决,)人都叫他做“殷青天”

一日睡去,正是三更,却见两个猪,跪伏在他面前,呶呶的有告诉光景,醒来却是一梦:

霜冷空阶叫夜虫,纱窗花影月朦胧。

怪来头白辽东豕,也作飞熊入梦中。

那殷知县道:“这梦来得甚奇!”正在床中思想,只见十条只乌鸦,咿咿哑哑,只相向着他叫。这些丫环、小厮,你也赶,我也赶,它哪里肯走?须臾出堂,这些乌鸦仍旧来叫,也有在柏树上叫的,也有在屋檐边叫的,还有侧着头,看着下边叫的。殷知县叫赶,越赶越来。

殷知县叫门子道:“你下去吩咐,道有什冤枉,你去,我着人来相视!”

门子掩着嘴笑,往堂下来吩咐。

这堂上下人,也都附耳说:“好捣鬼!”不期这一吩咐,那鸦“哄”一声,都飞在半天。

殷知县忙叫皂隶:“快随去!”皂隶听了乱跑,一齐赶出县门。

人不知什么缘故,问时,道:“拿乌鸦!拿乌鸦!”东张西望,见一阵都落在一个高阁上,人道是学中尊经阁,又赶来,都沸反的在着廊下叫。

众人便跑到廊下,只见一个先跑的,一绊一交,直跌到廊下,后边的道:“是…原来一个死尸!”一个死尸,看时,项下勒着一刀,死在地下,已是死两日的了。

忙到县报时,这厢朱正早起开门,见门上贴一张纸,道:“是什人把招帖粘我门上?”

去揭时,那帖粘不大牢,随手落下,却待丢去,间壁一个邻人接去,道:“怎写着你家事?”

朱正忙来看时,上写:“朱恺前往苏州,行到学宫,仇人裘龙劫去!”

朱正便失惊道:“这话跷蹊!若劫去便该回来了。近日他有一班赌友,莫不是朱恺将银赌去,难于见我,故写此字逃去?却又不是他的笔,且开了店,再去打听。”又为生意缠住。

忽听街坊上传道:“文庙中杀死一个人了!”

朱正听了,与帖上相合,也不叫人看店,不顾生意,跳出柜便走。走到学,只见一丛人围住,他努力分开人,进去看了,不觉放声大哭。

这时知县正差人寻尸亲,见他痛哭,便扯住问,他道:“这是我儿子朱恺!”

众人便道:“是什人杀的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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