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样感动人好不好?”
“你才不感动呢。”
她把军帽往下拉,但他还是看见她腮帮子上一动不动地停着两颗泪珠。他没想到情况会这样严重。
对她,他从来没那样想过。他承认从一开始就注意了她。她是个独特的女性,招惹得他偷偷对她倾心,甚至不知不觉和她进行一种心领神会的交往。跟她在一起,他感到自身变得美好起来。偶尔对她幻想点什么,马上就有个声音在他心里说:打住吧,你不知道你的念头有多无耻。他不敢想她,好像往那方面想一想都玷污了她。她在他心目中不是个人,而是个精灵。
“你听我说,”他听见自己的语调郑重而带有几分凄凉“你不该喜欢我。你已知道我和孙煤的事…”她想说什幺,但他抢在她前面,语气变得很激烈:“对于你,小丫头,我真想说你是我心中的天使,不过我怕你肉麻。我讲不清我对你是怎么回事。和你在一块,我忽然觉得自己成了又蠢又脏的东西…我说的是真话,或者说第一流的骗子专门讲大实话。”他笑起来。
她心神不宁地笑一下,猛一张口,马上又改变了主意。
“你想说什么?”他问。
“没什么。”她慌张地看他一眼。
他装作漫不经心地问:“你那个漂亮的班长最近怎么这样忙?你总跟她一块出去,知道她忙些什么吗?”
她不作声,低头往前走。拉开一段距离后,忽然回头问:“假如这个世界上没有孙煤呢?”
“要没有她我就爱你!”他龇牙咧嘴地笑道。他是希望她把这句话当玩笑。
“你不在乎我伤不伤心吗?”她说。
“你最好别伤心。要不然我真不知该拿你怎么办才好。”
“你说过的!你别赖!刚才你说,要是没有她,你就爱我!”她像孩子一样不讲理起来。
他马上说:“可事实不是那样;那不过是一种假设。”
假设是对生活无限丰富的补充。他想。
她说:“假设那不是假设呢?”
“假设那不是假设就是假设的假设了。”
“就算假设的假设:她忽然宣布不爱你了,爱上了另一个人…”
“那我就去把那人宰了。”
“你不会的。”
“等着瞧。”
她灰心地走开了。路边有些倒放的水泥电杆,她走上去,摇摇晃晃的,似乎在用紧张的外形矫饰紧张的内心。
他束手无策地看着她,一时想不出得体的话来讲。看得出,这姑娘伤了心。他很想给这痴姑娘来点甜蜜的,但他知道那样俩人会更缠不清。
她转过脸,那些庄重的表情一扫而光,露出一副顽皮相:“假设这是座荒山,你碰见了我。没有别人(听好,没有别人!)你会爱我吗?”
“假设是那样,当然!”
“假设是随便哪个姑娘,你都会爱!”
“不一定,假设是彭沙沙我就撞死算了。”
他把她逗乐了。他跟湖北人彭沙沙结过小仇。有次食堂好不容易吃一次炖鸡块,他的菜盆里居然吃出三只鸡头。他气得乱嚷:“这哪是鸡,明明是九头鸟!”彭沙沙听见蹦起来,说要代表广大湖北人民声讨他。他恨她把那点口福吵没了:因为激动,俩人都摔了碗。
“嗯…假设你同时碰到两个——我,还有孙煤,你怎么办?”她接着问。
“那他妈不乱套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