头看了看上游,那个恐怖的木筏还在很后面,但是我们领先的速度最多应该只有十秒左右吧!没有时间让我们犹豫不决了,只要一犹豫,就会错过木筏。
“过了那边以后,前面还有地方可以到河边吗?”
孩子们一边跑一边讨论着,大家都无言的摇了摇头。事情严重了,看来这次是最后的机会。
到达目的地,大家都觉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。那里有高过人身的杂草,只要一蹲下来,就可以闻到几乎令人窒息的青草味。
“里美,那双凉鞋是不是可以借我?”我连忙卷起裤管说。
“您不可能的,这里的水很深,我去!”里美说完之后便走进草丛,然后跳到河岸上,我根本没时间阻止她,她就这样穿着凉鞋慢慢走进水里。
“里美你没问题吗?那个木筏上载的是…”说到一半我就闭口不说了,现在没必要让她感到害怕,事情都到这个地步,也只有拜托她了。
我也跟着跳到了河岸上,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,也可以在一旁待命。河岸很窄,无法容纳所有的小孩,那些小孩好像也知道,所以排成一列蹲在路边的杂草之间。
水流湍急,水也很深,里美慢慢走进水里,上游有部分河水非常汹涌,溅起的水花将她的裙子都弄湿了。在我注意到这点时,里美已经迅速地卷起了裙子,露出雪白的大腿,然后又用左手抓住裙子的前面,慢慢地往前走。她的样子突然撩起了我的情欲,我的眼中映入了如画一般的景象。
里美站在河中央,她在水中慢慢转动,使身体朝上游的方向,水深已经超过她腿的一半了。木筏从上游快速漂来,好像要向里美宣战似的。
“你不要盯着木筏看!”最后我还是忍不住大叫。但是不看木筏,又如何能抓得住呢?
我的心情非常乱,开始祈祷木筏上的东西不要伤害了里美,如果她像她爸爸一样,昏倒在河中央的话,我已经有心理准备要立刻跳进河里救她。
因为左手抓着裙子,所以她只剩下右手可以用,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,但里美却意外沉着,轻轻松松就抓到了木筏。她用右手抓着木筏,逆流而上,慢慢往我这里走。
“很好,不要看木筏!”
“是的。”里美回答,然后又慢慢朝我们这边走来,还好她的脸转向另一边。
在岸边等待的我,毫不费力地就抓住了木筏的一端。这下终于放心了,我将木筏拖到岸边,发现木筏还挺重的。
我蹲下来看里美,她湿透的脚就在我的眼前,小腿上的寒毛因为被水弄湿,全都贴在她雪白的腿上。里美顺手就将裙子放下来,裙子贴着湿润的双腿,她再将裙子掀起来,不断地扇着,好像想让自己的腿赶快乾。
“你不会冷吗?”我问。
里美以惯有的开朗语气说:“冷是冷,但是很舒服!”
我想用双手抓住木筏并抬起来,但木筏却比我想像的大,应该有五、六十公分见方吧!在水面上看起来非常小,却沉甸甸的,非常重。当木筏来到我的眼前时,我终于明白,为什么纸包不会从木筏掉落下来,因为纸包是用风筝线绑在木筏上的,就好像是格列佛游记一样。
这时的我实在没有心情将报纸弄破,确认里面包的是什么东西。而且,如果由不是专家的我来做这件事,也可能会破坏证据。但我也还没下定决心要叫警察来,如果是有人恶作剧,将模特儿的头放在木筏上的话,那我的脸岂不是丢大了?
我趴在河岸上,鼓起勇气往报纸的裂开处窥视,实在是太可怕了!春天的阳光非常亮,即使是很细的缝隙,我也可以确实看到里面物体的样子,那果然是非常脏污的人类鼻子。纸包散出些微臭气,而且被报纸遮住的部分看起来是暗红色的。绝对没有错,很明显可以看出那不是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,应该是人体的一部分,真是太悲惨了,我喃喃自语。
“石冈先生,那是…”这个声音让我回过神,抬头一看,里美正俯视着趴在木筏旁边的我。
“你还是不要看比较好,里美。”说完后,我站起身来。“我留在这里,你赶快去叫警察来好吗?还是说,你们当中有谁的家离这里很近?如果有的话,请你的妈妈打电话给警察好吗?”我对着站在河堤的孩子们说,里美的声音打断了我。
“不用了,这些孩子的家都离这里很远,我回家去打电话,你们…”一边说着,里美便爬上了土坡,往孩子们走去。“能不能去洗衣场那边,帮姊姊看着鸭子,不要让它跑掉了,姊姊要去打电话给警察,马上就回来。”
“好。”孩子们点着头。
“石冈先生,那我走了。”
“好,要小心喔,但是也要快一点。”我又说出这种含混不清的话。
里美掀起裙子跑了起来,孩子们也一窝蜂地跟在后面,我在草的下方看着他们的脚步越跑越远,这些孩子还真可靠呢!里美就好像是小学老师一样。
只剩下我一个人了,我将载了人头的木筏往河岸拉,使其靠在草丛之下,尽量不要让别人从路上就可以看见,自己则坐在附近的岩石上。环顾四周,我发现这里几乎没有人,是很闲适的田园景色,风吹过了宽广的盆地,但是一点也不冷,舒服的阳光,照得我的脸颊和肩膀暖烘烘的。
我独自和人头在一起,但是我竟然不会觉得郁闷,真是不可思议,不知道为什么,我的心情好得不得了。我感觉到自己意志消沉的神经蓦地再生,该好好思考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,然而被风吹拂的我,最先思考的却是自己的心情。
可能是因为里美活泼开朗的魅力,还有孩子们所散发出来的天真烂漫,才使我的心情大好吧!没错,就是这样。也或许是因为,我已经好久没有实际感受到乡下的好,这可能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的体验。如果能和他们在一起生活的话,我还真想在这里多待一阵子。
但是,也因为发生了以上这些重大事件,才使我的自信慢慢回复吧?这个可能性最大。这或许是我有生以来,第一次没有和御手洗一起卷入重大案件的漩涡中。虽然发生令人惶恐的事时,往往是笔墨难以形容,但这次的骚动,虽然我的力量有限,我却当场指挥若定,想办法掌握整个事件。如果御手洗在这里的话,可能会笑我动作慢,但是我才不管那么多。我能自行掌控局面的这件事,让我感到非常高兴,这就是我心情愉快的原因。
然后,我开始想着脚边的这个人头。首先,这是谁的头呢?因为现在失踪的人有菱川幸子和中丸晴美,所以,我不知道这是哪个人的。如果警察来了,答案就可以揭晓,因为只要打开纸包就知道是谁的头了。接下来,我思索着凶手的意图。这种犯案手法太奇怪了,他将木筏组合好之后,再将人头用线绑在木筏上,让木筏顺着河川漂流,真是疯子的行为。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呢?为什么对这种事这么热中呢?
现在漂过来的人头,就是凶手刚才才在上游放入河中的。是谁呢?到底是为了什么?我不明白,我真的无法了解这种前所未闻的变态心理。我看了一下手表,就好像是在计时。现在刚好是一点,是吃中饭的时间,大白天的,会不会有人目击到凶手遗弃尸体的那一幕?还是说因为在乡下,所以走到上游去就不会被人发现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