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解密室杀人的,就是你啊!”“嗯,但这真的是密室杀人吗?”
“所以,”佳世几乎哭了出来“就是因为很害怕,所以我才会问你的。请你快点解开这个谜题吧!”她将我的手臂抓得好痛,似乎很生气地说着。
我感到压力很大,绞尽脑汁地想。为什么我们才刚到,在身心都还很疲惫的时候,就碰到这样的事情?真希望这件事是发生在我们稍微休息一下以后。
“密室枪杀…这个…可以从钥匙孔!有种方法是从钥匙孔!”我不禁大叫,我居然想得到。
“钥匙孔?”
“你说钥匙孔?”坂出也坐直身子问。
“总之,就是将子弹射进上了锁的钥匙孔,如果是九厘米或是点二二口径的话,可以视钥匙孔的大小,以弹壳的屁股固定住,这样架设好之后,凶手可以在门下的缝隙塞入一个信封或是相片,吸引房间内的人注意。准备好之后,凶手就在门外的楼梯房间一直等着,等到房间内的——幸子小姐是吗?她发现门下有东西,来到门这里时,为了拿起这个东西而弯下腰,凶手则一直盯着地上的信封,当这个信封一移动的瞬间,就用槌子敲子弹的屁股,也就是弹壳的底部,于是子弹便会发射出去,命中幸子小姐的头部…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坂出说。
一直盯着我看的佳世的表情也豁然开朗。
“原来有这种方法,原来如此。”坂出说。
我感到有些洋洋得意,但是坂出马上又说:“但是这行不通。”
“行不通?”我说。
“是的,行不通。因为那道门没有钥匙孔啊!”“咦?没有吗?”
“那是从屋内上锁的门,所以根本没有钥匙孔。”
“是这样啊!”我好失望。事实也是如此,有钥匙孔的门通常只会用在从屋外进入屋内的玄关。
“而且,现在也没有钥匙孔是那种可以从门内看到门外,或是从门外看到门内的,非常少,也没有卖,我从来没见过,因为我们家有卖各式各样的锁。”
坂出说的话我也很能认同,这种把戏是低阶中的低阶,已经过时了。
“对喔!坂出先生是经营日用品商店的呢!”
“是的。”
听着我和坂出先生之间的谈话,佳世一度露出放心的神色,但是现在又慢慢黯然。
“而且,如果真是这样的话,应该是幸子小姐的头顶中弹才对啊!”“她确实不是头顶中弹,而是额头的正中央。”我看得一清二楚。
“是的,是额头的正中央,而且我还看见了一部分事情的始末。”
“一部分事情的始末?”我吓了一跳。这是怎么回事?难道他目睹了杀人事件的一部分始末吗?为什么不早说呢?这是很严重的事不是吗?
“一部分事情的始末?是指那女孩被杀的时候吗?”
“是的。”
“真的吗?”我非常激动。因为就我所知,在任何密室杀人的事件中,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,真是前所未闻。
“是的,我也是偶然看到的。因为听到了琴声,所以我就走到房门外的走廊上,看着三楼的那个房间。你也知道,那个房间几乎整面部是玻璃,就像是一间温室。加上开着明亮的灯光,所以房间内的情形可以一目了然。因为窗户并不是落地窗,只有离地板一公尺左右的高度是看不到的,但是后面则全都可以看到,感觉就像是在看古琴演奏会。”我不由得坐直了身体,不想漏听任何一句话。
“你一直站在房前的走廊观赏吗?”
“是的。”
“大约有多远的距离?”
“这个嘛…应该有三十公尺这么远吧!”
“三十公尺,那可以看得见菱川小姐的脸吗?”
“当然看不见。”
“恕我直言,如果是别人在演奏,你也分不出来呢!”
于是坂出笑了一下“话是没错,但是有理由那么做吗?而且,我只要从她的姿态就可以判断出她是菱川小姐。”
“对不起,坂出先生您的视力还好吗?”
“我从以前最引以为傲的就是我的视力,从年轻开始,我对于看远处的东西就很有自信,现在虽然老花了,但只有近处看不清楚,远处还是一样清晰可见。”
“是啊,您以前是开战斗机的啊!”“哈哈!对啊!如果在战斗机上想要击落许多敌人的话,视力要比操控技术来得更重要,因为其实我们很少在空中作战的。”
“对不起,请接下去说吧!”
“她大概只演奏了五分钟左右吧!就啪答倒下去了,我心想‘怎么会这样’,看了一会儿,但她好像没有爬起来的样子。不久之后,我就隐约看见窗户下方有着火焰,于是我就赶快冲过去了。”
“啊!那么,菱川小姐是在弹琴的时候被击中的罗?!”我不禁叫了起来。这样一来,凶手就不可能有机会耍花招,而且也不可能是自杀,我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。
“是的。”坂出露出诧异的表情说。
为什么他会如此惊讶呢?我很想说,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?如果我是坂出的话就可以这样说,但是对于身为侦探小说家的我而言,这是非常严重的事。子弹到底是从哪里射进来的?既没有枪也没有狙击手。
“菱川小姐都没有站起来过吗?”
“没有站起来过是什么意思?”
“就是她坐下来弹琴以后,到她被枪击中倒下之前,她是否有站起来过呢?”
“没有。顺带一提,刚才你说的那个有楼梯和水槽的隔壁房间,有一个小窗户,还有玻璃房间那扇被我们弄坏的门,在门的上方嵌有玻璃,所以透过这片玻璃,菱川小姐所住的那间房间的灯光,就可以照进有楼梯房间。所以,我可以看见靠我们这里的房间内是否有人。但如果进入房间内的人不是站着,而是以爬行的方式行动的话,就看不见了。”
“那你从隔壁的房间看到了什么?”
“没有半个人,完全没有人进入的样子。”
“怎么可能…她并不是后脑被击中,对了,她是朝哪个方向在弹琴的?”
“她是背对我的,但并不是正背对我,而是以左后方对着我,我看得见她的左后脑勺,所以应该是这个姿势。从我的方向看去,她微微向左偏,我可以看见她的后脑勺,她应该是朝向左前方的。”
“然后,她的额头被击中。那么她的前方呢?有什么东西?”
“应该是暖炉吧!”
“是暖炉啊!然后是玻璃窗…但是窗子已经锁上了。而且玻璃并没有破…连子弹穿过去的裂痕都没有,玻璃的另一侧,也就是坂出先生所看不到的另一边的窗外是什么呢?”
当我问完之后,我就知道我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。
因为刚才我和佳世就是从那一边走进龙卧亭的。我爬上了那一边的坡道,然后看见双手撑在玻璃上的菱川幸子在俯视着我们,我的背后就只有西贝繁村和河川。
“天空。”坂出很干脆地说。
“那个暖炉刚才有在烧什么东西吗?”
“没有烧任何东西,那是烧瓦斯的。”
“瓦斯?”
“是的,以前好像也烧柴火,但是听说因为怕危险,所以已经改成烧瓦斯了。”
“是这样的吗?”
“是的,所以想要烧什么就可以烧什么吧!只是将看起来像柴火的铸造物放在燃烧炉中装饰。”
“是吗?那个房间是铺地板的房间吗?”
“是的,以前有很多弹琴的弟子会坐在那里练习弹琴呢!所以地上什么东西都没摆放,幸子小姐也会铺着坐垫,在上面弹琴。”
“那为什么没有窗帘?”
“应该是想让客人从龙胎馆的走廊观赏这些女孩们弹琴的样子吧!”
“嗯,我们再回到暖炉。为什么会发生火灾呢?这种瓦斯燃烧炉不可能会发生火灾才对啊!”“我是这样认为的,会不会是幸子在被击中后,倒下来时踢到的?然后琴的一端碰到了瓦斯暖炉,于是琴便烧了起来。”
“啊!原来是这样…”
“就我刚才所看到的,琴是最容易燃烧的,而且又已经全都掉进了暖炉之中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啊?应该是这样没错,但是…”我又再度哑口无言了。
“在菱川小姐的前方只有瓦斯暖炉和天空,那么,菱川小姐到底是被谁,用什么样的手法杀死的呢?”我双手抱胸,叹了口气。
“不,前方还有一样东西。”坂出说。
“是什么?”
“就是那幅油画。”坂出笑着回答。
6
当天晚上,虽然村子里的派出所终于来了一位名叫森安太郎的中年巡警,但我却不认为这真的能让整个案子水落石出。本来以为他会把相关的人一个个叫进房间讯问,但他只不过是将当时还没睡的人全都集合在客厅,像是在闲聊一般,他好像一点都不想破案的样子。
很遗憾的是,里美,还有之前的那对母女并没有来,只有灭火时的那些人到齐而已。不过还有一个像是犬坊太太的女人,穿着睡衣披着一件白色长袍就来了。她那没有化妆的脸上因为涂了面霜,所以泛着油光。夫妻两人似乎都受到了很严重的惊吓,所以犬坊并未对我介绍他的太太。
“这次遇害的菱川幸子,她是哪里人?”巡警停下写笔录的手,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开始一一望着眼前这群人。
“应该是京都人吧!她会弹生田流的筝曲。”老板犬坊一男以低沉的声音回答。
“筝曲?什么是筝曲?”
“所谓筝曲就是琴曲,虽然我也不太了解,不过有些演奏琴乐的专业老师,是不写我们所熟知的‘琴’字,而是写‘筝’这个字,然后在后面再加上‘曲’,就成了‘筝曲’。”
“喔!原来如此啊!筝曲啊!她在这里待了多久呢?”
“应该有一个月了,是吧?”他询问守屋,守屋点点头。
“是啊!她应该是在二月二十六日到这里来的吧!应该有一个月又四天了!”
“二月二十六日啊!”中年巡警说道,一边揉着充满睡意的眼睛,一边做着笔录。然后说:“你之前有没有听她说过,她为什么来这里?她是你的朋友吗?”
“我父亲生前很照顾她,她已经来过好几次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