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熙凤一掌轻拍掉贾琏的手，明眸转，笑地咬了下红，留下一个极浅的印“老太太向来礼佛念经，无比虔诚，我是替老太太念的，如今老太太平安，可见是有佛祖保佑的。你跟我说实话，史家的官司到底如何了？大老爷先一步把那几箱东西扣下，妥不妥当还两说呢？叫人查来可就是私瞒赃的罪过？”

史家也是亲戚，幼时贾赦也与两人表弟玩耍过，此时听了也有几分难过，愧“都是孙不肖，累得老太太为我等心。”

两人又说了几句，都累极睡去不提。

平儿又羞又气嗔瞪了贾琏一，夺了簪回来行了礼，低去外守夜。贾琏哈哈一笑，又吃了盏茶，才到炕上去，对王熙凤低声“你心里有数就是了，我听人说史家不大好了。这次的罪名儿可不轻，诶，今日已是迟了，怕明儿个老太太也得着我去岳父那里打听呢。”

贾琏叹“朝上的事哪里有这么简单，现在贾雨村风正盛，官职什么的都比林表弟呢。且再说吧，原是三堂会审，又有贾雨村旁听，这个时候也没人能只手遮天，我今儿只顾得打听原由，邢是怎么着也不去的，明儿看吧。你好歹略眯一眯，要。”

，哪里经得了这个？见老太太过去了，直吓得我这心呯呯了半日，心里佛爷念了几千遭。”

小丫环铺好熏香锦被，平儿扶着王熙凤到炕上安置，笑问“这一天比一天的沉，今儿又站了大半夜，腰可酸么？要不要婢给捶捶？”

贾琏一笑，挲着王熙凤的两红“你不是向来不信什么僧的么？”

贾赦心有不愿，搪“老太太，依我看表弟家的官司也要打，少不得银两费。”

贾琏顺手摘下平儿上簪的绢，放在鼻下闻了闻，笑“好丫，今儿你不必你伺候，有爷呢。下去吧，你也早些安置。”

“觉着还好。”

诸人皆应了。贾母叫人开了史家的箱，只见满满的八大铜钉老红木箱里俱是金银珠宝古董，好不耀夺目。贾母挥挥手，叫人重新锁了，贾母“人都说患难见真情，何况史家与咱家世代为亲，可是这东西沾了就有私匿赃的嫌疑，传去怕要牵连家

贾母手微摇“我还能几日心呢。你们也都大了，祖父祖母的人了。若有你父亲在，我老婆也用不着多这个嘴。”说到先夫，贾母禁不住泪满面，众人苦劝方渐止住“我跟着你们父亲，也见识过一些。你父亲活着时便常说，一朝天一朝臣，当时不觉什么，事儿到前细思量，可不就是如此么？瞅着不过半年，甄家、史家都抄了，咱家里，只有你兄弟在外为官，大老爷有爵位无差事，此时却是好事。如今有甄史两家前车之鉴，咱们也得缩着过日方可何一时平安。没事儿就少门，有人求到咱们上的事儿也少虚应，一切有国条律法可，咱家虽富贵，又不是衙门，不着了断这些事事非非的。若有祖宗庇佑熬过这一两年，局势稍稳，再作打算。”

“没见识的东西，甄家史家都抄了，你是不是还要连累得咱家也要抄了才罢！”贾母指着贾赦，怒其不争的斥“凡大家族里财，一纸一笔皆记录在案，这些东西你还要留着，只嫌招不来祸患呢！”又叫来王夫人、邢夫人、王熙凤，叹“我老婆如今八十了，凡世上该见的该吃的都享用过了，这辈算得上大富大贵，立时死了去见太爷也不薄屈了。所不放心的，唯有你们。昔日我们四大家族是何等风光，外人说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，如今薛家没落，史家也抄了，还剩我们贾家和王家安然无恙，到底不知以后呢？我们家赫赫扬扬百余年，都是祖宗兵放九死一生挣到的功勋，皇家赏赐的富贵。你们也不必觉得里有娘娘，有靠山，史家也是一门双侯，还不是说抄就抄！说败就败！大厦倾颓，不过一瞬！”

贾母第二日也起迟了，因药中有安神药材，一夜好眠，倒是养好了神，只是一味心焦史家的官司，又派贾琏去打听。贾母自嫁贾府也有六十余年的光，历经三朝，阅历厚，见多识广，命贾赦将史家送来的几箱抬到她房里。

王熙凤垂眸“咱们四家几辈的情，若有施为的地方，我父亲不用说也会援手。就如甄家的事儿，咱家难不急，只是有什么用呢？朝中的事没咱想得那样简单。”

“还有要命的呢，好不好儿的竟然是贾雨村那个畜牲主审，”贾琏恨声“昔日不知怎么叫他给宝玉了先生，还抬举他为官！真真是忘恩负义，不是个东西！上回不是连林姑丈都给他咬了一，因这个咱家跟他也不好了。今日史家就是这个畜牲上的本参奏，早朝刚升了大司、内阁行走，这回史家落在他手里，定是难以善了的。”

王熙凤咬牙“老天爷真是没长睛，怎么就叫这杂畜牲发达了起来！真是没个天理了！叫你说就一儿法没了？他即与林家有仇，能不能请林表弟帮忙，林表弟肯定也盼着贾雨村倒霉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