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作文章，先和亲友商量，得到他们的评判，知拿得去，然后手，千万不能自我觉良好，为旁人所取笑。从古以来执笔写文的，多得说也说不清，但真能到宏丽华的，不过几十篇而且。只要裁没有问题，辞意也还可观，就可称为才士。但要当真惊世俗压倒当世，那也就像黄河澄清那样不容易等待到了。

时世习俗既如此，也不好独自立异，但求不要得太过。真个负重名的大才，对这裁有所改革，那才是我所盼望的。

文章要以义理意致为心脊梁骨，气韵格调为骨，用典合宜为肤，华丽辞藻为冠冕。如今相因袭的文章，都是弃本趋本，大多浮艳，辞藻和义理相竞，辞藻胜而义理伏，用典和才思相争，用典繁而才思损，放逸的奔而忘归，穿凿的补缀而不足。

学问有利和钝，文章有巧和拙，学问钝的人积累功夫，不妨达到熟；文章拙的人钻研思考，终究难免陋劣。其实只要有了学问，就是以自立人，真是缺乏资质，就不必勉执笔写文。我见到世人中间，有极其缺乏才思，却还自命清新华丽，让丑拙的文章传在外的，也很众多了，这在江南被称为“伶痴符”近来在并州地方，有个士族的，喜写引人发奖的诗赋，还和邢邵、魏收诸公开玩笑，人家嘲他，假意称赞他，他就杀斟酒，请人家帮他扩大声誉。他的妻是个心里清楚的女人，哭著劝他，他却叹著气说：“我的才华不被妻所承认，何况不相的人！”到死也没有醒悟。自己能看清自己才叫明，这确实是不容易到的。

算有德的君王。从孔的学生游、夏到荀况、孟轲、枚乘、贾谊、苏武、张衡、左思等一人，享有盛名而免于过失祸患的，也时常听到，只是其中损丧败坏的占多数。对此我常思考，寻找病，当是由于文章这样的东西，要超兴致，发灵，这就会使人夸耀才能，从而忽视守，敢于追求名利。在现在文士上，这病更加切，一个典故用得恰当，一个句得清巧，就会心神上达九霄，意气下凌千年，自己咏自我欣赏，不知边还有别人。加以砂砾般的伤人，会比矛戟伤人更狠毒；讽刺而招祸，会比刮风更迅速。应该认真思考防范，来保有大福。

凡是作文章，好比人骑千里，虽豪逸奔放，还得用衔勒来控制它，不要让它了奔走的轨迹，随意跃那坑岸之下。

古人的文章，气势宏大，滞洒飘逸，度风格，比现今的文章真很多。只是古人在结撰编著中，用词遣句、过渡钩连等方面还疏质朴，于是文章就显得不够周密细致。如今的文章，音律和谐华丽，辞句工整对称，避讳细详密，则比古人的超多了。应该用古文的制格调为本，以令人的文辞格调作补充，这两方面都得好，并存不可以偏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