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问:“这徐英几时生的?”
徐文道:“就是本月初九生的。”
御史道:“这就是无垢了。”
就叫徐英:“你忤逆,本该打死。如今我饶你,你待做些什么?”
徐英道:“小的一向思量出家。”
御史点一点头道:“这也罢。我将徐文家产尽给与你,与你做衣钵之资。”
只见徐英叩头道:“小人只要原谋的一百二十两。其余的望老爷给彭氏,偿她养育的恩。”
御史又点头道:“果是个有些来历的,故此真性不迷。”这些邻舍听了,始知徐文谋杀无垢,徐英是无垢转世,故此还报要杀。若使前世杀他,今世又枉杀他,真不平之事。所以神人托梦,又得这神明的官勘出。
须臾兵马来报,果然于徐文家取出白骨一副。御史就将徐文问拟“谋财杀命斩罪”参送法司。又于徐文名下追出原谋银一百二十两、当日随身行李。其余邻里,因事经久远免究。
徐英出衙门,彭氏便于房中取出他当日带来竹笼,并当日僧鞋、僧帽、僧衣、经卷还他。他就在京披剃了,仍旧名无垢。穿了当日衣帽,来谢祁御史伸冤救命大恩。
那御史道:“你能再世不忘本来,也是有灵性的了。此去当努力精进,以成正果。”仍又在南京将这一百二十两银子印造大乘诸经;又在南京各禅刹参礼名宿。他本来根器具在,凡有点拨,无不立解。小小年纪也会讲经说法。
真性皎月莹,岂受浮云掩。
翻然得故吾,光明法界满。
一时乡绅富户都说他是个再来人,都礼敬他,大□(有)施舍。在南京半年,他将各部真经,装造成帙,盛以木函,拜辞各檀越名宿,复归英山。
只见到寺山麓,光景宛然旧游。信步行去,只见寺宇虽是当年,却也不免零落。见一个小沙弥,道:“你寺里一个无垢和尚,你听得么?”道不晓得。
一个老道人道:“有一个无垢师父,是定师太徒孙,远师太徒弟。十来年前,定师太死,把他七八个银子,他说要到南京去印经,一去不来。也不知担这些银子,还俗在哪边?也不知流落在哪边?如今现现关锁着一所关房,是他旧日的。”
无垢道:“如今远师太好么?”
道:“只是吃酒。一坛也醉,两坛也醉,不去看经、应付,一发不兴。”
无垢听了,便到殿上,礼拜了世尊,把经卷都挑在殿上,打发了这些挑经的。
这各房和尚都来看他,道:“哪里来这标致小和尚?”
他就与这干和尚和南了,道:“哪一位是远师父?”
一个和尚道:“师祖在房中。”
无垢道:“这等烦同一见。”
众人道:“酒鬼哪里来这相识?”无垢竟往前走,路径都是熟游,直到远公房中。
此时下午,他正磁壶里装一上壶淡酒,一碟□(咸)菜儿,拿只茶瓯儿,在那边吃。
无垢向前道:“师父稽首!”
把一个远公的酒盅,便惊将落来,道:“师父哪里来?”